這幾天好像過了萬年一樣。
我爺爺走了!離開了我們去了另一個世界。
其實大家也知道爺爺身體差了,因為食不到東西,所以愈來愈瘦。我見到都好心痛。
上星期,大陸的姑姐來電說爺爺病情急轉直下。上星期日,我們一家人(除了其中一個妹妹)全部回大陸睇爺爺。
見到爺爺在床上的樣子,真是好想哭。為甚麼上兩個星期日回來也不是這個樣子?這一刻,我才真真正正感覺到,他......真的,很快會離開我們。
這一刻,好驚好驚,好驚這一刻的來臨。
我見到爺爺的勉強開了點眼,所以在他耳邊叫他,告訴他我們回來看他。
他已經好多天沒有進食,因為一吞下東西,喉嚨和全身都在痛。他有四五天也只是飲水過活,所以怎會有氣力呢?
他知道我們回來,所以極力睜開眼睛,扶了他坐起來。即使他沒進食,連手也沒有力舉起,但他也堅持睜大眼睛看一看站在旁邊的我們。
爸爸摸了爺爺的頭,但卻好像發燒般,所以不由自主的哭起來。
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爸爸喊,所以我知道爸爸很傷心,因為爸爸不想見到自己的爸爸這樣辛苦。我也知道,爺爺真的可能要離開我們。
我不想爺爺離開我們,也不想看到爸爸喊。我立即走到爸爸旁輕撫他正抽促著的心,著他不要這樣難過。
我想,大家忍了那麼久的情緒,終於在這一刻能夠通通解放出來。就好像地震,地底下的壓力一下子釋放出來一樣。
我們即刻想將爺爺搬回祖屋,這是以前在山上面的祖屋,因為時代變遷,我們才搬到市區居住。爺爺大部份人生也在祖屋那裡過。那裡也是我和爸爸充滿小時候回憶的地方。
爺爺的心願也是想回到祖屋離開。爸爸和姑姐他們即刻將他送回祖屋。
他們臨急的將爺爺所需用到的一切也搬到祖屋。爺爺被搬到車子內,由爸爸抱著他。
聽聞爺爺在車上也極力睜開眼睛,去用他剩下的一點力氣去再次望清這個世界。
我們跟隨著爺爺的車回到祖屋。爺爺被抬到床上,面狀辛苦。睡一會,又醒一會。
他後來堅持要坐起來。其實他坐起來,全身是很痛的。因為已經瘦得皮包骨,而且還開始爛肉,但他還堅持要坐起來看我們。
他的眼睛由左到右,由右到左的看我們每一個。每一個人的樣子都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中。
這一刻,他的眼神彷彿在找尋一個人。但好像找尋不到。他用一絲力氣叫「老婆」,原來他在找尋阿「女麻」。
阿「女麻」可能太傷心,所以常常不敢行前來看爺爺。我們叫「女麻」「女麻」入來,她坐在爺爺病危的床邊。
爺爺用僅餘的氣力伸出一隻手,「女麻」「女麻」也伸出她的手來握著爺爺的手。這一刻,大家都非常感動。因為他們雖同住一間屋卻常常為小事吵架,但想不到在爺爺即將離開世界的一刻,也會掛念另一半,也會想和「女麻」「女麻」修好。大家都感動得哭得好厲害。
這些都是上星期日發生的。爸爸叫我們先回香港,因為大家在祖屋等待也是沒有幫助。我們臨離開的一刻,還見到爺爺坐在椅子上眼仔碌碌的左望望右望望。
原來,這是我看到爺爺的最後一面。
爸爸說,在我們離開了之後,就將爺爺搬回到床上,但卻一睡不起,沒有轉過身,沒有睜開過眼睛。
在星期二下午,收到爸爸在大陸的來電。爺爺離開了!爺爺離開我們了!九十歲的爺爺走了!
我聽到爸爸很傷心,我冷靜的對他說,請不要傷心。爺爺現在無牽無掛結束了痛苦,不用再辛苦了!
我們星期三和四在回到大陸攪爺爺的身後事。
星期四的早上, 我們乘著小巴,跟隨著爺爺的靈車去到火化場。一邊離開祖屋,一邊往火化場方向走去,一邊會灑著溪錢和放炮仗。心裡好不捨得...
靈柩放到火化桌前,按一下制就將靈柩移進去,關上門就聽到.......大火已經啟動。
原來,一下制就將人燒成灰。去到人生最後一刻,原來只剩一絲輕煙......
爺爺真的離開了我們!好像還未接受到這個事實......
回到市區的屋,看到爺爺的床、用過的杯和碗、著過的鞋和衫和坐過的椅等等...都觸景傷情。一切與爺爺生活的景像都重覆地出現。幾天前他還在,幾天後他已經去了那裡我卻不知道。
看到爺爺寫的東西,彷彿他就在我們身旁。
爺爺......一路好走....